尋覓．微笑．遇見．王老王

有人說，父親是女兒前世的情人。

放到我身上，我大約只能說，
前緣這種東西，續杯後的滋味應該非常微妙。

老爸向來寡言，我們也沒啥話題可聊。
在小學之後，入社會之前，有很長一段時間，
火爆永遠是比溫馨更適合於形容我們相處氣氛的形容詞。
但誰都不能怪誰，
老爸與我，若是誰想左右誰的想法，就都只能落到那樣的局面。

但如今想來，那些衝突的記憶都慢慢淡去了。

換來的是，總有一些時分，
在那些我們還不用為我未來的人生之路爭執的時分，
會有一些銘刻的生命片段。

老爸很懶，我也是。
老爸很愛電視，我也是。（...在我家，遙控器幾乎是一種權力的象徵了。囧。在我家，浴缸破掉可以數十年不修，但當我跟老哥都成年後，電視數目要是小於在家人數的話，會掀起大戰的。orz）
所以小時候，
在我還不足以大到可以跟老爸搶電視的那段時期中，
我們總是一起躺著看電視。

那時，我總會趴在老爸的肚子上，
邊看著電視，邊拍著老爸看似懷胎九月的啤酒肚。
咚咚咚地，疑惑著，
為什麼老爸的肚臍眼可以洗得這麼乾淨。

那大概就像是一顆被撐起來的氣球，沒有什麼凹陷的地方。
也就不容易有污垢。

那樣的日子，很久又很短。
久到我忘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，不再趴在老爸的肚子上。
短到咚咚咚的小手，都成了瑣碎的片段畫面，有那麼一陣子，
剪接都難剪入我的人生跑馬燈裡。
我的腦海心上，轉著跑著的都不是它。

那顆大肚腩，會一直在老爸身上，而我也不會再跟它相處。
我曾經這麼以為過。

老爸生病了。
肚子就消了下去。
而我沒有想過，生命的消逝是以這種方式提醒著妳。

過年了，回到家裡。
極難得地，家中的三台電視都跑著緯來育樂台的三國賀歲馬拉松，
就陪著老爸看著三國。
想起了那些幼年的片段畫面。

老爸說，說了很多事。
我終於開始聽著。
他並沒有放下對我的期待，
是我終於放開了窒息自己的掌控。

我終於不再拍打著老爸的肚子，
但時間拍打著我們，不肯停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