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到達泰國之前,無來由地極排斥它,
這種排斥相當地惹人厭;然而我卻無法控制。
之所以無法面對它的原因就在於
它埋藏了一種我無法正視的悲哀。
小時候被灌輸的概念就是沒有國哪有家;
然而在泰北,
有著一群人捨棄了他們的國以保全他們的家,
因為他們的國早已捨棄他們。
我並沒有真正看過「異域」和「孤軍」,
因為每次一看到電影的一瞬間,
我就哭泣地無法自己,只好轉身離開。
即使到了泰國,我仍舊站在他們的門外,尷尬地面對自身。
我的心情仍舊是複雜的,因為我從未被現實壓迫著背叛自己,
所以我不了解他們。
自以為是地同情,讓我也陷入了自厭的狀態。
「我們這個年代最大的悲哀,
是以後的人群都會把我們所遭受的折磨跟苦難
當成笑話一樣看待;
我們活不到那個時候。
然而如果我們聽得到的話,
我們會聽到他們像銀鈴一般的笑聲。」
這是我在回台灣後,認真地看了十分鐘的「孤軍」所記下的對白,
沒有辦法再比十分鐘更長了;
因為我腦海中滿滿的哭泣聲,脹滿了我的頭顱。
我活到了這時候;
然而我看不見也聽不見,週遭愉悅的聲音和銀鈴般的笑聲。
或者,是我不想讓自己聽見及看見,
以獲得某種貴族嬌嬌女式的贖罪般慰藉。
「亞細亞的孤兒在風中哭泣
黃色的臉孔有紅色的污泥
黑色的眼珠有白色的恐懼
西風在東方唱著悲傷的歌曲
亞細亞的孤兒 在風中哭泣
沒有人要和你玩平等的遊戲
每個人都想要你心愛的玩具
親愛的孩子你為何哭泣
多少人在追尋那解不開的問題
多少人在深夜裏無奈的嘆息
多少人的眼淚在無言中抹去
親愛的母親這是什麼道理?」
即使過得比誰都幸福,我仍舊哭泣得比誰都還要大聲,
活像搶不到心愛玩具的小孩一樣;
其實是一樣的。
我們都只是知道現實世界並不是我們所期待的那樣,
只好開始無理取鬧,我的強項。
我討厭自己;更討厭站在泰國,在最接近他們的地方,
卻僅能以觀光客的角度接觸這段歷史的我。
悲哀這東西一向都並不是,能被觀賞的東西。
- Jul 23 Sat 2005 18:37
泰國觀察-亞細亞的孤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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